《莹灯怨华》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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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叫岚,请多指教!”

  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脸灿烂笑颜的虎兽,这便是新任族长吗?

  见对方迟迟不给予回应,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容开始僵硬起来。

  “年。”冷不丁,一只相比自己娇小许多的狼爪伸到自己面前。

  “以后共处的日子,也请多指教。”年痞痞一笑。

  岚愣了愣,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位族中最年轻的巫医倒府是怎么样的兽,怎么一会看起来冷淡,一会儿……

  “哒,哒……”不远处,一阵敲击声逐渐变大起来,似是有兽人往此处走来。

  年和岚目不转睛地盯着声响处,当对方的身影跃过地平线时,两兽皆是一愣,继而迅速恭敬地喊了一句。

  “老师。”“舅舅。”

  来者一身白衣,朴素而不失庄重,白衣上绣着莲、菊、梅、桃,虽然岁月在他身上刻下深深划痕,可也无法抹去对方久经世事后的从容和优雅——这是一只蓝龙兽人。

  “怎么,还没熟悉彼此吗?”敖沧慈爱地看着一虎一狼,“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可长咯——”

  每一代的巫医与族长,不论以往是否有世仇,或今日是否有过结,都必须一生一世兢兢业业,互相扶持,成为最好的搭档,为一族献一生,他们是莫逆之交,是比伴侣更心心相通的战友,敖沧和上一任族长便是如此。

  岚叹了口气:“舅舅,族中之事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几天都忙着为老族长办丧,月节又将至,哪有时间跑出来啊……”

  “臭小子,你知道什么。”敖沧用拐杖敲了敲那虎头,笑骂道,“现在任何事,都没有你和小年熟悉重要。”

  年忍不住笑出了声:“老师的意思是,巫医/族长的伴侣也没有彼此重要吗?”

  月节,其实就是“相亲”的节日,族人们相信在月垦之日与心念之兽相结合,便会一生圆满,如同盈月一般。

  岚瞥了年一眼,不是说巫医都是性格沉着冷淡吗?怎么这个巫医一点也不正经。

  敖沧面对自己最疼爱也是唯一的徒弟虽然不会像敲岚一样,他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哦?莫非小年已经心有所属?”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巫医不同于族长,只要是巫医还未退位 是绝对不允许与族人相恋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族中学医之兽不少,而只有年成为巫医的继承者因为在他答应成为巫医的那一刻,就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会喜欢上别人。

  岚眼神复杂地看着依旧笑着的年,要知道以前的巫医平均岁数都是五十起步,这个狼兽为什么……他看起来才不到二十啊。

  “不,只是担心新族长累了。”年坏笑着说道。

  岚:……好家伙。

  “哈哈哈……”敖沧愣了几秒,继而爽朗大笑。

  “我才不喜欢那些只会花痴的笨蛋。”岚也故意说着。

  “臭小子——”敖沧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岚意有所指,自己之前……

  敖沧看着面前莫名默契的两兽,不由面露欣慰。

  年和岚都是族里的青年才俊,一个自幼熟读医书,又有文采多才艺,一个小小年纪指挥能力不亚于雨浅(上任族长),文武双全,有他们管理族中之事,他和雨浅也能安心了。

  “族长——”

  稚嫩的叫喊,从敖沧背后传来。

  一只小老虎奔了过来,奔跑的小短腿让年有些忍俊不禁。

  小老虎见年对着他笑,忍不住一阵脸红。

  年,年大人也在……唔,他对我笑了。

  “哎哟,小昭,你又胖了。”岚接住小老虎,“有什么事?”

  在这个世界,兽人有两种模样:兽态与人型,面前的小老虎也是自己的族人。

  昭皱了皱小鼻子,有些不快地挣扎着。

  岚有些不解,这小子以前不是都这样被自己抱着吗?后来见昭一直将目光投在年身上,顿时摸不着头脑。

  昭看着近在眼前的狼兽,一刻也移不开目光。

  何曾几时,他只能扒着门框偷偷遥望,金乌色绒毛的狼兽是那么突出,挺直单薄的身板,专注研磨草药的神情,让昭心中一动,说实话,他并不认为狼族的尾巴比虎族好看,一簇猛地绽开的“花”他无法欣赏,何况又粗糙又杂乱,不像虎族,干净利落,不似狼尾粗却蕴含着力量,可年不一样,他的尾巴有着狐族的松软,虎族的柔顺,还要狼族兽人的魅力(?)……

  年被一大一小两虎盯得有些受不了,不自在地冒出一句:“看什么看,小心你未来的妻子吃醋。”

  昭一激灵,这才看着岚说:“族长大人,父亲他们说月节的……”

  年正打算凑热闹,不料被敖沧拉了拉衣袖,转头,只见敖沧用口型告诉他。

  “等他们走了,你留下。”

  岚苦恼地抓了抓头,耳朵半竖着,尾巴用力甩着,回头对一龙一狼说道:“我先离开一会,你们先聊。”说完一把抱起昭,风一般跑远了,留下昭被吓得惨叫不绝于耳。

  年歪了歪头:“怎么了,老师?”

  敖沧看着年,唇起,却说不出一句话。

  “老师?”

  “……小年,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敖沧一改刚才的笑容,严肃地说:“其实巫医并非不准恋爱,除了退位,在位时也能,这一点鲜有兽知。”

  “而付出的代价,是将族中祖上遗失的法器寻回其中之一便可,族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在《海巫集》中确有记载。”

  “但这都不是我真正想对你说的,小年,你听好了。”

  “无论你喜欢上谁,都不能喜欢岚,明白吗?”

  “……”年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他不知道敖沧怎么会把他和岚想成是那种关系,或许……

  “老师是怕岚无后吗?”在族中,男男欢好之事并不稀奇。

  不料,敖沧却摇了摇头:“不,小年,你和岚若真在一起,那么你们面前的将是一条没有光明的苦路,看不到尽头,也不会有尽头,你们会痛苦一生,直至撒手人寰。”

  年笑了笑:“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两兽相悦吗,搞得和违天犯地一样。

  “你还小,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巫”这条路,我不希望你郁郁终生,不希望你因为一个兽而毁了一辈子。”

  更不希望你与岚像我和雨浅一样,走我们的老路,重蹈覆辙。

  “答应我,好吗?”敖沧摸着年的脸,担忧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晚风吹着竹林,似要将狼兽的回答淹没其中。

  半响,敖沧听到了一声“好”。

  年声音不大,却穿过叶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好。”

  先不说喜欢上岚,至少现在年对雄性并不抱有绮念,在他眼中,他和岚也不会有任何可能,答应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