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的父亲在百米开外一筹莫展,只能拼命找机会和年会合,在一番东躲西藏后终于看到了面色凝重的年和泪眼汪汪的央。
盛,也就是央的父亲紧张地走了过去:“年大人,怎么了?”
年闭着眼睛用手抚上央的母亲的额头,细细感受着。
半响,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紧张的父子,垂下眼帘:“她被带走了。”
还是来晚了么?
盛面色一白,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年叹了口气,将银链缠上央母亲的手,再次闭上了眼。
“我会尽力讲她带回来,麻烦你们坚持一会。”
“我……盛明白!”盛将年和央几兽挡在身后,紧张地看着与岚来回的尸,他不是白痴,无论何时也不能掉以轻心,何况周围似乎还有许多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正欲扑上来。
鬼门关
一行白衣兽人用锁链牵着一只雌性虎兽人,浩浩荡荡走向隔空出现的“门”。
“死使万事为空,人世终为白梦。”幽绿色的对联贴在门上,让人不寒而栗。
白衣兽人们全身严实用白袍裹着,浓浓的阴冥之气从身上散发,他们像没有生命的布偶,机械般地执行着从未改变的使命。
那是让所有生灵为之胆寒的气息,死亡的冷气,不是钻入皮肤,而是摧残着灵魂,哀嚎着,绝望着,这里没有人间行刑的场景,没有战争的硝烟,更没有如何与死亡沾边的事物,——只有一行兽人和一扇门,仅此而已。
绝望的原泉,是灵魂深处的恐惧,它比任何其他砍头,枪杀,上吊都来得更让人恐惧。
“等等!”
为首的白衣兽人猛地回头:“谁?!敢来扰乱阴差行事?”
年见央的母亲还未踏入阴冥,松了一口气,迅速换上谄媚讨好的笑:“鬼差大人请留步,你们不能带走她。”
白衣兽人打量着面前的狼兽。
毛色是金乌色,此外并无特别之处。
“肉体凡胎,也敢来管阴冥之事?小心连你一并带走!”
年摆了摆手,笑容愈发谄媚:“鬼差大人,我知道阴阳两相隔,将死者带往阴冥也是顺应万物法则,是万万不可违逆的,这样吧,回去后我给各位大人每人烧五十万铜币,如何?”
为首白衣兽人身后的随从面面相觑,而白衣兽人也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动摇。
年的额头已经开始冒细汗了,他暗暗计算强行带走央的母亲的概率有多大。
良久,白衣兽人抬起了头:“你说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也非常让我心动。”
年松了口气。
“但是,这个人必须和我们走”白衣兽人严肃地扯了扯链子,“如果上面发现我们私自放人回阳,后果我们可承担不起。”说罢,转身欲将央的母亲带入门中。
“站住!”
金色的身影一闪,挡在了门前。
年一改谄媚的笑容,将玻璃灯点燃:“今天若要带她走,就先过我这关。”
噗!话音刚落,铁链便迅速刺入年的胸膛。
年:……我不是主角吗?就算欲扬先抑也让我沾久一点吧?(掐作者脖子)
为首的白衣兽人嗤笑一声:“这什么蝼蚁也敢来找事了?”
他猛地瞬移至年前面,铁链又深入了几分。
“咳……”鲜血从年的嘴角流出。
“就你这种东西也配抢人?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白衣兽人抓起狼兽的下巴,愣了愣,“是你?!”
十五年前。
“妈妈……”年幼的狼兽哭着跑向一行气息诡异的白衣兽人。
“老大,这小子能看得见我们?”其中一个兽人惊讶地说道。
为首的兽人也狠惊讶。
小小年纪,竟有与阴冥相连的能力,真是少见中的少见只不过这种能力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妈妈——”年擦干泪水,咬着牙扑向看起来仍然年轻温婉的狼兽人。
“放手。”白衣兽人冷冷地看着不到自己腰部的小狼。
年猛地抬起头,大大的碧眼中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愤怒:“不!”
“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这是通往阴冥的路,你的母亲已经死了,我们是按规矩办事。”
“阴冥之中可都是美景,那是死人的极乐世界哦。”
兽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讥笑着。
“听着,小不点。”为首的白衣兽人用特别的目光看着年,“你若再干扰我们,那我们就把你一并带回——你也想死吗?”
年愣愣地看着兽人,手下意识缩回。
他不想死。
若阴冥真是极乐世界,也许母亲……
“我们走。”白衣兽人满意地看着年战栗着,将狼兽人带入门中。
……
年一直不懂当年白衣兽人的目光,直到今天再次被相同的神色注视,他才明白。
那是一种高傲的怜悯。
年站了起来,任由鲜血顺着下巴流下,微微低下的头让人看不到表情,他笑了:“什么极乐世界,什么全是美景,不过是谎言罢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极乐世界比活着更重要。
白衣兽人将铁链又深入了几分,轻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敢来,还真是不怕死。”说着,不断拔出锁链,然后猛地插入,如此反复。
年没有叫出声,始终低着头,似乎昏死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那么嚣张啊,啊?三番两次坏我们的事,你算什么东西?嗯?”白衣兽人一边刺着年的腹部,一边咬牙说着。
他最讨厌这些凡人,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在人间活着,而他们呢?不过是傀儡,所以每次收取灵魂的时候,他都有种报复的快感。
哈哈哈,死吧,都去死吧。
滴答。
源源不断的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年的双腿。
“哒哒哒…”年却突然站了起来。
腹部已经溃烂到无法辨别,红白的肠隐隐约约能从外面看到,年却毫不在乎地顺着锁链走向白衣兽人,每走一步,伤口就撕裂一次。
“你——”白衣兽人惊讶地看着年。
“对,我们在你们眼中,不过是草芥,是蝼蚁,是人间其中最平凡普通不过的人之一。”
年低着头,一步步走向开始有些慌了张的白衣兽人,“我们是那么渺小,那么脆弱,也许一阵风,就能带走我们的生命。”
“可正是这样,才是生命的可贵与不易,渺小如何,弱小又如何,最起码我们真正为自己活过,便无遗憾可言。”
“你——呃……”白衣兽人刚想说什么,却被年一把掐着脖子,接着双腿悬空,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老大!”
年抬起头,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他:“而你们,不过是阴冥的走狗,没有自我,没有灵魂,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为主人效力罢了,有什么资格与我相争?”
年勾唇一笑:“像你们这些连活都过没有真正活过的东西,才是最可悲的。”
“嗷!”黑色的雾从年的右臂冒出最终汇成一只高大的黑龙,环绕在年身上,黑龙怒目瞪着白衣兽人,咆哮着。
“你们不过是……”
黑龙高高跃起,将正打算攻击的兽人们围住,张开血盆大口,紫黑色的能量汇集在口中,用力喷向兽人,只见那些兽人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冲散成了白色的碎片,漫天飘散。
“躯壳而已……”
阳间
“我打~”
岚一脚踹在尸的头上,心中一阵酸爽。
这几天受的气可算是能发泄了。
“嘶!”尸扶了把脸,正打算还手,措不及防被岚又是一脚。
如此反复,让一旁的央与父亲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玩够了。”岚擦去额头的汗水,弯膝一蹬,飞上空中,“明明没什么大事,却把天染成这样,芦江的人还真是无聊。”
长剑幻化长巨大的蓝色剑阵,用力刺向红日。
刹那间,浑天化为污河中的水,被搅动,撕裂,气流以岚为中心盘旋,一丝明光从剑锋刺入的地方穿出。
“唱!”岚用力一劈,全身肌肉纠结,巨大的风声从央与父亲上方响起,阳光像沙从愈发扩大的缝中逃出,最终重新将天染成了久违的天蓝色。
天青云开。
“嘶!”尸痛苦地倒地哀嚎,刺耳的叫声让央和父亲全身起鸡皮疙瘩,伴随着是哀嚎的,还有他身上不断冒出的白烟和剧烈蒸发发时发出的响声,尸的眼睛充血变成红色,在一番扭动后,化为一坛枯骨。
“呕!”央没忍住恶心,干呕起来,巧的是央手中的大手忽然间动了动,央惊喜地低头,只见母亲呻吟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玲儿。”央的父亲将她抱起,“你……”
“把伤者送过来。”不远处,敖沧的声音清晰入耳。
央的父亲不敢迟疑,拉上央,对岚道谢后便迅速冲向正往这边赶来的敖沧等人。
敖沧没想到他带着人离开一会,芦江的人就坐不住了,好在只是有几人受伤,并无大碍,他们本来都是因使命而隐居,如今却变成自相残杀……
岚将目光转向仍跪在地上的年,只见他一动不动,似是入眠一般。
“年大人似乎是没醒。”央的父亲担忧地回头。
敖沧摆手示意将玲安置,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年的头:“没什么问题,许是睡着了。”
“我带他回去吧。”岚大大咧咧地将年一把扶在肩上,让敖沧一阵无语。
“喂,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一只白熊从敖沧身后跳了出来,咬牙切齿。
嗯?这不是隔壁来追求年的笨熊吗?
岚挑眉:“巫与族长的关系,还轮不到外族人来说吧,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你——”
不等他说完,岚一个转身便飞远了。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自己也族长好嘛!
敖沧揉了揉眉,白熊的族内似乎没有巫医不能恋爱的规定,要是年真喜欢上了他,让他们远走高飞,也许会更好吧。
毕竟对于年而言,这里……也许从来就不是他的家。
近期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