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沉默了良久,但他面前的精灵看上去耐心很好。她曲起葱白般莹润的手指端起泡好的花茶,浅啜一口,又轻轻吹了吹茶水表面,泛起一阵热气,“罗什先生,目前有一个位置可以交给你去做……..”
“我是魔王。”
罗什面前因热茶袅袅升起的雾气因为他的吐息而被吹散了,“也许你们老板,还没有,和你讲过我的身世,但现在,你知道了。”
“你应该去,劝你的老板,把我上交,而不是,留在这里。”
空气静谧了两三秒。
丽娅脸上露出一抹讶色:“焦糖先生确实没有和我讲过你是……”
她回过神来,看着这个用着不流畅的大陆语向她表达求死之心的狼人,目光不由得带上几分悲悯。
“被架上刑台的感觉并不好受,真的,”她道,“不管怎样,先生把你救回来并不是让你赶着去送死的。”
“……你不觉得,我是,邪恶的吗?”
“或许呢,”
丽娅无所谓地甩了甩头发,露出脖子上的暗纹,指着它笑了笑,“但自从这个东西出现后,我也是邪恶的了,至少别人都会这么认为。”
她直起身,将半盈的茶杯放下,随后直视着黑狼眼里的死志与怯懦。
“我永远不会质疑先生的任何行为,无论它在他人的眼里是否惊世骇俗。”
她叹息一声。
“努力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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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丽娅和罗什都没有走出那个花园,罗什似乎是在思考,眼底满是迷茫,丽娅则坐在他对面缓缓向他道来这些年与我一起游历大陆最终定居多格林并开办酒馆的故事。
至少我推门而入的时候是这幅景象,丽娅正讲到了我们刚开业那几天被同行雇人捣乱的事:“那几个人死赖在酒馆里,这时先生直接从后厅走出来,手里捏着两袋子金币就砸了过去!半个人那么高的袋子!那些人直接就被砸傻了,先生把袋子一扯,那些金币就哗啦啦地把他们全埋了起来……先生!”
我揉了揉丽娅柔顺的发顶,朝罗什抬下巴:“他怎么了?”
“应该,在想今后活下去的意义吧,”她耸耸肩,“我猜。”
狼人还在那里坐着发呆,我走向罗什,下意识地像揉丽娅脑袋那样摸上了罗什毛茸茸的头颅,然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好像,有点逾矩了。更要命的是那一瞬间我的手指它自己揉了揉罗什的脑袋……我发誓它绝对是自动的,跟我无关。
黑狼的两只耳朵一下子支愣起来,打在我的手心,莫名的柔顺而搔痒。
为掩饰尴尬,我做作地咳了两声。
“现在这里待着吧,”我说,“然后再慢慢去寻找你想要生活下去的理由,总会有的。”
我不喜欢死亡,我喜欢看那些生命力在芸芸众生的身体里欢快跳舞的样子。
罗什抬头望我,我们俩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了句:“好。”
我很高兴看见他的生命力由一滩死水般的沉寂变得开始缓慢流动起来,虽然看上去有点像找不着路的蜗牛——轨迹凌乱,昭示着他目标感的缺失和迷茫。
这是罗什突然问我:“我听见,她叫你,焦糖先生?”他说,“为什么,焦糖?”
“这个你得问丽娅……她开始这么叫我的,后来便习惯了。她说我身上有焦糖的香气,你问得到吗?”
罗什看见面前的犬兽人微微俯身靠近,将自己脆弱的脖颈露了出来。他想说其实不用专门这样他也能闻到,他的嗅觉很灵敏,而且焦糖的味道并不算非常淡,但他没有说出。在犬兽人接近后,那股焦香中带着一丝回甘的甜味似乎更浓郁了,它几将罗什包围住,吸一口都满是这种令人上瘾的味道——令人联想到美味的甜品,或者愿望被实现的快乐,总之是些美好的事。
“…………”
我难道会不知道罗什作为一个狼人嗅觉灵不灵敏?我怎么老是做一些这种傻不拉叽的动作啊啊啊啊……我内心有点抓狂,丽娅还在旁边叨叨说着“什么嘛我当时只是闻到焦糖香气是先生您自己说可以叫您焦糖先生的”这种话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没看见你老板我已经尴尬地四肢僵劲两眼呆滞了吗?!
不过尴尬这种事,经历多了或许就会习惯了。我这样安慰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呢。
我咳嗽两声,然后突然想起来好像方才我也咳了下,还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总之,你现在应该已经熟悉酒馆的布局了,”我说,“明天我陪你把通行证办了,后天让丽娅带带你怎么做那份工作。”
说到这我又开始有点怀疑,罗什这一看就是个内向的小狼……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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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去给罗什办王国通行证的时候才发现……我叫他这声“小狼”还真没叫错。
我问他年龄,他居然告诉我他20岁!比我小了整整10岁!好吧,虽然看他脸就知道他很年轻,但我之前一直觉得他有25、26岁来着。
20岁的小伙子长得比我高比我壮让我这个30岁的大叔很悲伤欸。
按理说像罗什这种突然凭空出现的外来人口是办不了通行证的,但我有钱,所以这些就都不是问题,甚至我和罗什只在办理处待了几个小时就弄好了,当天晚上我们就成功坐马车从多格林城市的中心抵达了酒馆。
我宁愿把多格林叫城市,叫镇真的委屈了它的规模。
当然,罗什不可能叫罗什,通行证上他的名字叫罗塞尔。
回来之后我便受不住一路上的困倦。,真的很久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了……虽然只是从多格林郊区到中心往返了一次。我上到三楼,随便找了个房间扑上去倒头就睡
当然,在这之前我把罗什交给了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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