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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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嗯嗯……好的,谢谢您。”

某大学内,一个高大的狼兽人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可是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

因为自己所读的大学在O市,导致季阳在沈念君那边待了几天就得赶回来,虽然很想念那个男孩,但是现在自己最重要的是好好攻读,尽量让读研之路轻松一些,然后才能找一份好的工作,保证能给ta衣食不缺的未来,儿女情长,比起他们未来的柴米油盐,放弃也未尝不可。季阳是个很现实的人,也会提醒自己比别人看的更加长远。哪怕同性恋已经合法化,同性恋也已经不再是难以启齿的东西,但是想要真正在一起,又哪有那么简单呢?

你很快会收到的吧?这可是我走了好几家O市甚至K省内赫赫有名的糕点店收集的。抱歉,我明明和你是竹马,却只能记得这一点点你的喜好。

未来,我一定会好好证明自己,我会是你一生相守的兽。

……

“你的意思是,校运会吗?”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的陈鑫宇,沈念君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三年一次的秋季校运会,高二年级定在高一和高三前面,所以绝大部分准备工作都交给了我们。”

“?为……”

“高一新生不懂事对学校也不熟,高三忙,准备高考。”陈鑫宇不等沈念君发牢骚,打断了对方,见对方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学校原话。”

……

“那,你找我是?”

陈鑫宇猛地起身,啪啪把手按在沈念君肩膀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当然是有任务给你咯,这段时间,看你和向墨两个班长都很轻松嘛,我都快怀疑是不是你们俩看上哪俩小姑娘在谈恋爱了,现在好了,给你们一点工作,清醒清醒。”

……一滴冷汗悄然从沈念君头上滑下。其实确实他们在谈恋爱,不过不是看上哪个女孩子,而是他们互相谈上了。

“一点点?”

“嗯,亿点点,没事,还有向墨那个(倒霉兽)家伙陪你呢。”

“……”沈念君有些郁闷,“那我要做什么?”

陈鑫宇甩了几张毛爷爷在沈念君面前,还掏出了一张长约半米的账单:“最轻松的,这些东西这个星期天下午之前买好放到体育器材室就可以了。”

我超!沈念君有些颤抖地提起耷拉在地上的账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感觉有些头昏。

“放心吧,事成之后,必有奖励。”陈鑫宇也有点不忍(个屁),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我和夜笼这几天有很多事,要出差一段时间,语文课你让课代表安排他们背诵古诗就可以了,隔两天听写一次。”

手感不错哦。

度个蜜月说个屁说的这么漂亮。沈念君白了他一眼,“好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等一会别忘了去上课啊。”不等沈念君回答,陈鑫宇就离开了。

……沈念君开始盯着桌上的金鱼发呆起来。

那天被雷烨找了以后,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而向墨知道了以后只是浅笑着抱住了自己说不用担心,有他在。

可是,他希望自己不需要靠喜欢的人活着,不像我自己有事就找对方,这不是他希望的爱情。

算了,先把目前棘手的东西搞定再说吧。

……

“旗,白色五个,红色十个,黄色蓝色各八个,矿泉水,一个班俩箱……”

黑夜里,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盏兰花模样的孤灯一照就是一小时。沈念君放下有些断水的黑色水笔,甩了甩发酸的右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不揉还好,一揉,眼眶红的更加明显了。

本来是让语文课代表、向墨和他三个一起帮忙计算的,但课代表感冒请假,向墨忙于学生会,只能让他来了,平心而论,他自认不是个勤奋的主,也不是个热心肠的好学生,从一开始被迫当班长再到点名负责校运会,他只不过是习惯逆来顺名罢了,说难听点,就是麻木。

“哐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沈念君惊了惊。

“请进……晴泽?”

狮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着对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啊,班长,我是来拿东西的,我的篮球还在老陈这里。

沈念君想了想,顿时了然,之前这二货上课和别人打赌在语文课上拍一次球,赢的兽可以让对方请客5元的饮料,结果可想而知,篮球被没收了,他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疲惫散去不少:“过来拿吧,这么久了也该让老陈还给你了,下次注意就好”

狮子喜出望外,小跑过来:“谢谢班长!”站在办公桌前,眼尖的晴泽一眼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篮球,迅速掏出来打算离开后余光瞥见桌上的白纸,愣了片刻:“班长,这是校运会的单子吧?”

“嗯”沈念君重新坐下,拿起了笔,“去上晚自习吧,我还要写单子。”

 晴泽愣愣地看着沐浴在橘色灯光中的沈念君,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对方的脸很好看,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沈念君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呆愣,有些奇怪地抬头:“怎么了?”

“哦,没事。”晴泽的脸顿时有些微红,“我是体委,这么多东西应该也写得很累吧?要不我也留下来一起写吧。”

“……”沈念君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啧,班长,信不过还是看不起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本狮子也好歹是只楷书六级的兽,让我帮你准没错。”

“哟?”沈念君看着对方的笑容,顿觉心里暖了很多,“行吧,那你帮我抄这个。”

“好嘞!”

……

“A栋看完了吧?那还有这栋三楼了。”穿着白色卫衣的金钱豹叫南风,是向墨在校队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学生会同僚。

“嗯。”向墨点点头,路过办公室的时候,下意识往室内看了一眼,狮兽人眉飞色舞地手舞足蹈,逗得一旁的人类男孩哈哈大笑。

向墨愣是没想到本该在教室上课的沈念君会出现在这里,看见那人和狮兽互动,他心中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见好友迟迟矗立在办公室门口不走,南风好奇地凑了上去,看到里面一人一兽的互动,他忍不住开玩笑说:“只是在办公室学习的学生而已,一中常见的很,不过他俩看起来还蛮般配呢。啧,向墨,你懂我说的般配吧,就是同性之间那种……诶,你怎么了?”

闻言,向墨忍不住皱了皱眉,那种感觉顿时因为这句话被放大了不少。

南风见状,不知自己哪说错了,只能摸摸鼻子   ,跟着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的向墨离开。

也许对方不喜欢讨论同性恋的东西?

办公室里的沈念君几乎是在同时,往窗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他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门,看着走廊一言不发。

“怎么了?”晴泽好奇地探出个狮子头。

“没事……继续吧,今天任务不少的说。”奇怪,怎么有种不安的感觉。


(中)

时间来到了8:45,第三节晚自习下课。

沈念君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捂着肚子往教室走去。他还没吃晚饭呢,饿死他了。向墨还没忙完吗?马上第四节自习了,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自己买点东西吃——他甚至有些内疚自己在家没准备他们的晚饭!沈念君翻了个白眼,他怕不是脑子里注满了爱河的水吧?

“忙忘了?”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但沈念君却无一丝欣赏之意——但凡见到声音的主人是谁,被声音迷住也几乎要被吓醒了。

严令,黑狼兽人,兽如其名,性格比老陈还严厉,明明只是一个高二生,却让人感到一股军人的气质,是班上的纪律委员,还记得上次,晚读之前,他太饿了,于是坐在座位上啃起了手抓饼,突然眼前一黑,他下意识抬头,只见一脸严肃的严令站在他前面。

“教室里不准吃有味道的东西。”

“可这只是手抓饼……”他特意买了这种味道不会很重的。

“不行。”那货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在面子和饥饿的诱惑下,沈念君厚着脸皮请求严令通融一下。

然后他就被严令“请”了出去。

沈念君闭了闭眼,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嗯……”一个简单的动作,配上走廊上有些黯淡的白灯,却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严令看着他的脸,呆愣了一阵,脸温和了不少:“很累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肩?”

沈念君被对方出奇的温柔语气和语言内容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对严令这位身形精废却气势极强的狼兽敬而远之:“不了不了,谢谢你,我坐一会就好。”摆脱对方的再三关心,沈念君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余光撇见桌面干净整洁到离谱的同桌时,皱了皱眉,沈念君转身对旁边的女生问了一句:“他又没来吗?”还指了指自己同桌的位子。

“嗯,昨天也是。”女生答道,“他就下午放学写了张请假条,人就走了。”

不想,沈念君听了,眉头去越皱越紧,几乎能拧成一个“川”了。

这货请假从来不通知任何人,老陈在的时候还好,不在就连自己也不告知一下,真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是苏晏……

苏晏,这两个字一出现在脑海,便愈发让沈念君难以忘记和忽视。

已经有多久没有提起过他了?

找他,他已经搬家了;打电话,是空号;发QQ,自己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班长!有人找你!”

沈念君如梦初醒:“来了。”把盛满温开的杯子也带上。

走廊上,一位女生双手抱胸,左脚节奏有些急促地拍打着地板,眉头紧锁,见沈念君出来,脸色缓和了不少:“沈念君。”

“杜以宁?你找我?”沈念君有些惊讶,除了开学那次,对方就一直没再找过自己了,毕竟她性格……

“你们班的顾白舟呢?今天没来吗?”杜以宁也不想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顾白舟?沈念君努力回想。他们班似乎确实有一个叫顾白舟的北极熊兽人,但平时没什么存在感。身材也算介于“熊”和健硕之间的那种吧。沈念君下意识往课室看了一眼,并没有在那个原本就不起眼的位置上发现那个不起眼的熊兽人——似乎书包也没有带。

“你等一下。”沈念君跑进课室,拿起请假册,迅速翻了起来,不一会儿带着请假册面色铁青地走了出来的:“请假了,原因我也不知道。”

“上面没写为什么吗?”

“没……”

“……打扰了,沈念君,我也想请个假——家里出了点事,老师今天晚上都没来,只能和你说一声……”

……

高二某班内,讲台下的学生都低着头,写着作业,没有作业的也不知道从哪找了几张白纸,乱涂乱画,就是不抬头。上一节自习还能听到各种窃窃私语的班内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念君站在讲台上,冷着脸,看着前排两个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下的两个男生。

“谁允许他们俩请假的?我去办公室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吧?有事一定要和我说一声,有老师就和老师说,请假条上一定要写清楚请假原因,请假去哪,请假人联系方式还有老师或者班长的签字,这是什么意思?!”

沈念君猛得将两张请假条抽出,只见上面除了名字外,什么都没有。

“顾白舟的同桌呢?还有你们两个,和我出来一下。”

“我就知道不能把请假条给他,你就不听。”其中一个男生见沈念君率先走出教室,忍不住抱怨道,“不就一包薯条,就把你收买了,他说什么你都信。”

“我也不知道他是骗我的嘛……”

教室外

沈念君看着面前三个人踌躇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果然他还是凶不起来啊,毕竟也不全是他们的错,于是缓和下脸色提醒了几人几句就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心里打算着明天好好找那俩货“交流”一下。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就到了最后一节自习结束的时间,沈念君半睁着水润的眼睛,犯困产生的泪水停滞在眼眶里直至干去,但他还是坚持最后一个离开,一来是因为他是班长,二来也是等待那个让他悸动的虎兽。

“踏踏……”兽人特有的沉重脚步声从耳边愈发响亮地回荡着,沈念君惊喜地抬起头,很快又一脸失望地移开目光——是一只金钱豹。

相比沈念君的兴趣缺块,金钱豹南风倒显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对方:长相一般,不过气质和身材还算不错,阿墨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扰是沈念君再傻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来意与自己有关,转过头好奇地问道:“你找我?”

“你是沈念君吧?”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南风咧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阿墨让你先回家,学生会今天比较忙,要开会。”

“……”人类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南风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像长辈一样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肩:“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暮之间?别担心啦,早点休息好好学习,才有更好的未来啊。”

沈念君看着对方“慈爱”的眼神,顿时有种在七八十年代大革命中领导对农民慰问的感觉,下意识摸了摸双手的鸡皮疙瘩:“我……知道了。”

南风自来熟地继续唠嗑:“不是我说啊,小同学,你这样的状态、表情、眼神、动作别人猜都能猜出你和阿墨的关系嗖~”不等沈念君回答,南风也不知从哪弄来的骚包粉色镜子,对着沈念君照去:“Look!”

只见镜中的自己一脸“面带桃花,望穿秋水”的样子,似喜似悲的幽怨萦绕在眉间久久不散,整个就像一“春闺怨妇思征夫”图一样。

沈念君使劲摇了摇头。

南风见好就收,只是无言地拍了拍沈念君的肩膀,便离开了。

“有些情绪,还是别表现得太明显比较好哟!”

沈念君神色复杂地看着南风离开的方向。

他表现得真的有如此明显……吗?

翌日。

学校操场的主席台上,大约35名兽人正围着一位人类男孩。

“具体安排就是这样,开幕式由高三来做,咱高二不着急,但早晚读和晚自习仍然正常进行,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可以问班主任、问我都可以。”

“水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别的零食、位置由你们自己来,下个星期一下午六点再到这个地点来一次,集个合”

“好,散了吧。”

沈念君熟练地接过一只大白爪子递过来的矿泉水,润了润嗓子:“谢谢。”

向墨将目光从兽人们身上转移到面前的人类脸上:“你的表述,很棒。”

“干脆,不拖泥带水,有条不乱,这几天因为我导致只有你一个人操办,但你的效率,真的让我很惊讶。”

向墨每说一句 沈念君的耳朵就被染红一分:“停,我知道我很棒,但下一次,再让我一个人那么累的话……”沈念君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眼神,惹得向墨忍不住在他的脸亲了一下。

“唔!干嘛啊,这是学校!”

“嗯,我知道。”左边也亲一下。

向墨在对方的脚踢到自己之前便溜达了:“我先帮你搞定校运会的器材去……”

沈念君:……算了,先把这个铁架子搞定吧。

沈念君用力握住比他高三倍的不锈钢铁架,顿时一股寒意顺着手传了上来,他用力往墙角推去,只听“吱——咚”一声,铁架就固定好了。

正当他打算如法地制固定另一个时,先前“固定”的铁架突然无声无息地朝他倒了下来,沈念君毫无知觉地尝试固定另一个,随意转了个头,顿时,被瞳孔放大了几倍的铁架顶尖端映满了他的双眼。

恐惧从脚蔓延至全身,只是一刹那的事。

“咚!”

铁架锋利的顶端直指沈念君的眼睛。

久违而穿透灵魂的恐惧,即使被封存多年,在进发的那一刻,却未有丝毫减缓。

“你……没事吧?”

熟悉而悦耳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沈念君机械般地转过头,只见一位健硕的狼兽单爪撑住了铁架,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如果不是对方脸上那长疤,真的很容易被这样的目光溺毙其中。

沈念君僵硬着身体,摇了摇头:“没……没事。”

雷烨低喝一声,用力将铁架推正,另一只爪子也没闲着,抓过几个木台阶顺势固定了一番。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随即向一脸呆愣的人类伸出爪子:“来,给我。”

沈念君听话地把铁架递给对方。

雷烨再次固定铁架后,转身看着有些不自在的沈念君,轻声说道:“下次小心些吧,或者叫几个强壮的兽人来干这个。”

“我知道了,谢谢……”沈念君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对方好。不过对方身上清淡的桂花香闻着很清新呢,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

“嗯,那我先走了,再见。”

诶?沈念君惊讶地看着雷烨留给他精壮的后背。还以为他会纠缠自己呢,至少对自己比较热情,但刚才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是一个助人为乐的“路人”。但这样的做法……沈念君对狼兽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雷烨了解沈念君的性格,比起热情问候和各种大献殷勤的“体贴”只能让对方厌恶和避之不及,时间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这样点到为止、蜻蜓点水般的交流,日积月累下来……呵呵,如何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好感,他雷烨在道上混的这几年,还真没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