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意外来客

字数:4773

(上)

[这么说,你们是这样认识的?]

[嗯。]

沈念君轻轻的打出一个字,心里一阵温暖。

陈述冬是自己初中为数不多的至交,后来对方随父母出国求学,两人也仅仅只是偶尔在手机上聊聊,但关系一直很好——陈述冬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也正是因为初中只有他会认真倾听并分析自己那些现在看起来中二又无聊的问题,沈念君才愿意将自己和向墨的事全盘告知。

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到:[哦,我有点事,可能要先离开一会。]

[没事,我等你。]

[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些无聊的沈念君打开B站刷起了视频。

“滴!”

[你怎么看你们的未来?]

突然,陈述冬的回复从手机冒出 ,跃入沈念君眼中。

[也许这句话说得太宽了,那么小君,你是真的喜欢对方吗?亦或者你怎么知道对方喜欢你?]

丹麦某个小镇内,一个清疲的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孩坐在酒吧吧边,默默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然后骤然消失,反复几次。

他皱了皱眉,继续打字。

[小君,我能说句心里话吗?]

[嗯。]很迅速的回复。

[我认为,你太草率了。]

[而对方的出现与告白,又是那么的突兀与不自然。]

沈念君咬住了下唇。

是啊,他一直都知道,这段感情的开始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以及自己草率的接受、信任与喜欢。

[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长篇大论,我也只是尽量简单明了地来表达我的看法。]

[小君,我并不是认为你们不合适,也不是劝你分手,只是希望在你真正了解对方前,永远保留一丝谨慎。]

[我知道了,谢谢你。]

“滴滴滴——”是一句语音。

沈念君轻轻点开,将手机贴在右耳上。

“小君,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早恋也并非只会害了你,若能将这份喜欢转化为你向上的动力,那么也不失为一段宝贵的回忆,你那边时间不早了,晚安。”

即使陈述冬已经尽力大声,沈念君还是听到了语音中夹杂着他听不懂的丹麦语。

沈念君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床。

三天前。

“离开几天?!”沈念君停下刷碗的动作,转头看着向墨,眼中充满着惊讶与不舍。

向墨向前几步,将流水的水龙头拧上,顺手将旁边的干毛巾拿下,温柔地握住被冷水浸泡的有些褶皱而冰冷的双手,轻轻擦拭。

“嗯,我家里有事——你呀,说了多少遍,让我来洗碗,这种天气怎么还用冷水洗啊?”向墨脸上除了温怒,更多是心疼。

“我可不是小女生,哪有那么脆弱?”何况这几年下来,不都是这样吗?

沈念君抽出早已被擦干的双手,环上对方粗壮的脖子,微微用力将对方的头拉下来。

骤然间,有些滚烫的呼吸打在了自己脸上,沈念君脸像熟了的苹果,努力让自己正视对方那双好看的墨蓝色眼眸,也不知是虎兽的体温还是别的原因,他突然有些热了,为了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撒娇,沈念君努力严肃着脸说些什么,可对方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向墨顺势伸出粗壮的手臂,抱住了面前相对自己而言纤细的腰身,人美柔软的身体让向墨体内的兽血有些蠢蠢欲动,对方的嘴唇并不是小说中女主鲜红饱满所谓让人忍不住想亲的那种,毕竟星阳是男生。可向墨看着对方的薄唇,却有种挥之不去想品尝一番的想法。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唔!”沈星阳的眼睛本来就不小,这样一瞪,颇有浮在水上翻白肚的死鱼的眼睛。

向墨见了,忍不住弯起了剑眉。

沈星阳有些不解地看着对方突然笑起来的脸,但很快,他就顾不上对方了。

向墨开始用带倒刺的虎舌轻舔沈星阳的嘴唇,似有意似无意,绕着对方的唇形打转,时而左右来回,偶尔用舌尖微微顶开唇缝。动作看起来有些情色,但更多的是表达着自己笨拙的喜欢。沈星阳的嘴唇很敏感,轻轻一触那倒刺,便下意识后退想结束这个吻,那知道后脑勺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按住,只能踮起脚趾,默默承受。一人一兽在之前不是没有接过吻,但一半出于对方刚恋爱不久,一半出于沈星阳脸皮薄,接吻也仅仅停留在唇碰唇阶段,而这一次,向墨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等沈星阳嘴巴再次被布满倒刺的虎舌顶开,向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对方温热的口腔中,缠住了对方因为条件反射想缩起来的舌头。

“嗯!”巨大而滚烫的虎爪顺着协调柔和的腰滑至臀部,时浅时重地揉捏着,一边暗无声息地减小怀抱的空间。

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被滚烫的东西刺激着,沈星阳顿时有些头晕,但是还是下意识反抗起来,毕竟对于他而已,一直默默承受可不是他的性格。


(下)

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自己给了那个精虫上脑的臭虎一拳,结果那货告诉自己,他也只是开个玩笑。

向墨将沈星阳按在床上,鼻子顶着对方看起来小巧很多的鼻子,温柔地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对方:“放心啦,在你成年以前,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沈星阳挣扎地动作一顿。其实他实在隐隐期待着对方的回应,只是现在自己确实有些太小了,他可不想还没成年就破了那啥。

“如果迎着风,就飞~”

向墨有些不舍地起身,拿过手机,对着床上神色有些暗淡的沈星阳歉意地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沈星阳揉了揉自己热得有点不正常的脸,叹了口气,默默一个人拿出手机开了把游戏。

……

“滴滴滴。”

快要熄屏的手机突然猛地闪烁了一下,微微刺痛了沈星阳的双眼。

是,季大哥的信息。

【小君,睡觉了吗?】

沈星阳心头一暖。

【还没有。】

【那,能不能麻烦你开一下门?】

呃?沈星阳有些没反应过来。

“咚咚咚!”就在这时,敲门声从还没关上的卧室门外传来。

沈星阳也没多犹豫,他相信季大哥。

摸黑用脚找着自己的鞋子,却碰到冰凉的地板被刺激地哆嗦了一下,于是裹上一层小被子就这样跑了出去。

沈星阳从来没有想过,季阳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午夜光顾,只为送上一份礼物。

“嘿,小可爱,你的暖狼礼物已经于12点准时送达,请签收~”门外,是一脸灿烂笑容的季阳,以及手里小巧精致的黑天鹅蛋糕。

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蛋糕,除了季阳和父母,再无他人知晓。

“生日快乐,沈星阳同学。”季阳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雪白而尖锐的狼牙。

沈星阳一动不动,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对方。

生日?噢,对啊,今天是自己生日呢,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个真正的生日了,平时就是爷爷奶奶来这里,陪自己,父母写信祝福自己,蛋糕?早就已经不吃了。

“怎么了?就算不想要礼物,也该让大哥进屋吧?嗯?”季阳故作生气地弯下腰,敲了敲沈星阳的脑袋。

“唔,抱歉季大哥,快进来吧。”沈星阳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刮起了潮湿的南风。

客厅内

沈星阳很开心,也很感动。他没有想过季大哥会千里迢迢从学校赶回来,只为给自己过个生日,同时,又很愧疚。

他没有能力,报答对方的好,只能默默接受对方的温柔,对方的照顾。

只是现在,除了愧疚,他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虽然沈星阳对恋爱的一些避讳不是很清楚,但是沈星阳觉得季阳这种行为,似乎不大合适,他和季阳虽然是兄弟相称,但是他又曾为对方做过什么呢,只能一味索取,每当自己觉得亏欠,想补偿季阳,对方却提起以前在乡下他因为不懂事疏忽了对自己的照顾,可沈星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愧疚的,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说出实话—他相信季阳不会是那种随便乱说的兽。

“季大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季阳喝水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沈星阳:“怎么突然问这个?”

“单纯好奇嘛。”沈星阳看着桌上的黑天鹅蛋糕,咽了咽口水。

“有。”季阳平静地回答道。

果然吗?不过,能被季大哥喜欢上的人(兽),应该会很幸福,很幸福吧?

“是初恋吗?”

“嗯。”

“喜欢多久了?”

刚说完,沈星阳便从对方身上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沈星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怎么总问这些?”季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呃,就是好奇季大哥是不是早恋。”沈星阳扯了扯嘴角,将桌上的蛋糕拿起,用力咬了一口,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喜欢很久了,从小是青梅竹马。”季阳见对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礼物,眼神温柔了下来。

“咳咳!”沈星阳忍不住咳嗽起来,被对方这句话吓了一跳。

如果他记得没错,当时围在季阳身边的绝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吧,而其中的两个女孩,他要是记得没错,之前嘲笑过自己的那个其实“指腹为婚”了,而另一个——就是杜以宁(当时杜以宁叫杜婷)啊。

是的,他,季阳,杜以宁,从很小就认识了,可以说是三小无猜吧。只是在当时,他和季阳,杜以宁都不怎么亲而已,至于他和杜以宁……算了,不说这些。

总之,他可以把女孩全部排除掉,所以,季大哥喜欢男孩子吗?

那倒也算是好事,这样自己开口也方便了不少。

“怎么了?干嘛吃那么急,还有呢。”

只见对方像变魔术一般,双爪一晃,从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变出了三个黑天鹅蛋糕,拿在爪子里。

“咳咳,没事没事,季大哥,其实我……”

“嗯?”

“季大哥,谢谢你的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而且,我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并不适合这样……” 

 “哈哈哈哈,小君,别想太多,只是大哥的一点心意嘛,你别在意,不过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确实是我的计划不周。” 季阳伸出爪子,想摸对方的头。

不料,沈星阳并没有和以前一样,而是避开了。

季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爪子停在半空中,收回去也不是,继续上去摸也不是,最终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浅浅一笑。  

“小君长大了,也是,不能一直这样摸你头呢,呵呵。”

 “……季大哥,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兽了,这些太亲密的行为,我觉得……” 

 “你恋爱了?!”不等自己说完,季阳猛地站起,双目赤红,眼中布满血丝,兴许是连夜坐车来自己家的原因,爪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力度让沈星阳有些吃痛。

 “季大哥,你……”沈星阳顾不上疼痛,而是惊讶于对方难得的失态。

 “小君!你才刚刚17,而我没记错你们高二分班了吧,你喜欢上了他,而他值得你信任吗,这才短短几个月,你就陷进去了吗,你身边的人,季大哥不值得你倾诉吗,如果真的寂寞,季大哥虽然可能陪不了你,但是季大哥不会背叛你,季大哥永远都是你的支持者,永远站在你这边,你的新同学,谁知道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们学校的那个紫电组织,都是些阿猫阿狗,已经放弃自己,选择堕落的烂兽,那种人只会伤害别人,谁知道他们害过多少人呢,小君,我不相信你是一个随意动情的人,既然他能让你动心,那必然有他特别的地方,多半是紫电的家伙,季大哥和你认识这么久…..” 

沈星阳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着季大哥话里都是把向墨和季阳自己做对比,还扯到了紫电,沈星阳不由想到了雷烨,他微微用力,推开了季阳。

“抱歉,大哥连夜坐火车赶过来,脑子有点不太清楚。”季阳朝对方笑了笑,脸上的难过一览无余。

“季大哥,你没睡觉吗?!”沈星阳这才真正发现对方的气息有些不正常。除了刚刚有些过激举动看起来似乎很精神(?)。

季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季大哥……你要不要先好好睡一觉。”毕竟是对自己那么好的大哥,沈星阳也不会过多在意刚刚发生的一切。

“那就麻烦你了,我可以睡客房吗?”沈星阳细细品味对方的语言和语气,却失望地发现什么也感觉不到。

“嗯,客房在这边。”

……

季阳只是觉得累,难过,焦虑。

喜欢?没关系,谁知道喜欢能持续多久,小孩子嘛,青春期,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这种喜欢就像云烟,一吹就散了。他有把握这段感情的结局会是他想的那样,虽然这样想很卑鄙,但也是事实不是吗?

可是,他会难过。难过突然出现的一个家伙莫名其妙夺走了自己喜欢的人,不甘和迷惘自己哪里比不上对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关心沈念君还是得不到他的喜欢。

他也会焦虑,就算有把握,可是他未必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就能和沈念君在一起,在来之前,学校里的事如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忙得他焦头烂额,回来的时间也是自己努力完成任务挤出来的。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该怎么办?

小君……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嫉妒那个可以得到你喜欢的人,我也没有想过破坏你们的感情。

只是,天未必会真的让你们能在一起吧?我愿当个渔夫,坐收渔翁之利,但你放心,我不会过多插手你的感情。

他可不想让对方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感情破裂,能不能走下去,那就看命运的安排吧。

可是,如果他真的无法和沈念君在一起呢?

季阳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埋头在枕头里,却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是他的吧?季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恶麻烦沈念君,于是默默一个兽悄悄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